话说小霞看他们走后,将双扇门紧闭,把灯儿放桌子上,另外又点一盏。她便斜坐牀上,伸着一条腿,盘着一条腿,斜倚在靠枕上,思想那白天之事以及这张弓。此时霍坤夫妻在西屋与霍全用完了晚饭。夫妻收拾俐落,各将砍刀预备手下,说道:“霍全呀,你在外屋去加防备,今晚恐怕有事。你姐姐我已然许给何斌身旁为妻。白天打的擂,上来那三寇,乃是那西川路莲花党的人,我恐怕他夜内前来偷行不法。那时与咱们父子的名誉上,可大有妨碍。这里有白布卷给你,小心在意,千万别疏神。”霍全说声“是啦吧”,急忙自己收拾俐落了,将刀背在身后,自己到了外屋,将屋门浮对上,便在屋中坐着,静待动静。他们暗中设备不表,如今且说傅虎他们五个人,在擂台分手后,暗中跟着车辆,直到了黄林庄,看他们进了店。哥五个看好,这才回来,找个酒楼用酒用饭。吃喝完毕,算清了酒饭钱。五个人出了酒楼,来到西村外,进到一片大松林中,是席地而坐,静等天黑呢,好前去作事。他们靠在松树上,傅虎说道:“四位贤弟,你们看那个霍坤老匹夫,最为可恨。他不知道跟咱们接近,净跟西川老乡亲为仇作对。他又将他女儿霍小霞,许配那山东何玉之子何斌为妻,真是舍近求远。”傅豹说:“兄长,你还不知道吗!西川练武的倒是不少,只是正门的人太少。那就别怨他不给咱们啦。莲花门的人更多,全都是彩花作案,叫人心中不佩服。再说他们全是保镖的,咱们是贼呀,跟他们冰炭不同炉。”傅虎说:“你不用说别的。我们在今天晚上,设法前去,到了那里,全凭薰香成功,到那里将她薰过去,先彩了她的花,然后拿上她的一双小绣鞋。那时一定把霍坤与他们大家气死,撅他们个对头弯。”说着话,五个人在树林中,直耗到初更。傅虎说:“咱们该收拾啦。”当时五个人各取白蜡捻黏在树木上,各将大衣脱下,收拾夜行衣靠。通身换齐,将白昼衣服,打在小包袱之内,打了腰围子,绒绳丝鸾带结好,抬胳膊踢腿,不绷不吊。傅虎说:“四位兄弟,事要洽,可是小让大。”傅荣说:“兄长,事要巧可是大让小。”姚庆说:“三位兄长,咱们哥五个呀,谁跑在头里,咱们是谁往那丫头屋中放薰香,姑娘就属谁。比如说,兄长您先到啦,那就归您所有,我弟兄情愿在四外给您巡风。不过有一样,是那老儿霍坤、他儿子霍全,一时也不能满给薰过去。据我所想,先设法抵住他们全家,无论谁得机会,只要将小霞的绣鞋一双带走,他全家都有自赧之情。各位可要记住了。”
五寇一边说,一边收拾齐毕,将白蜡捻儿熄灭,大家一齐出了树林,直向黄花庄而来。五个人各施展夜行术,各显奇能。少时一到黄花庄西头,扭项回头往后一瞧,并无跟随之人,这才进庄来到店外,过去先将那旗子擦了去,用耳音往门道里一听。此时那店中,正收拾完了,关好大门,众人在柜房闲谈。那厨房的先生问伙计道:“张二呀,你今天到擂台去啦吗?”张二说:“我去看啦。今天打擂的才好呢!是那位女台官接招,头一个上去一个姓殷的,被姑娘给打下台去。要提那个姑娘,不但长得好,而且武艺出群。我跟您打听一件事,也是我年轻不知道什么。这个打擂,难道说有往上叫的吗?”先生说:“也有。不过得分出情形来,非是仇人,不能往上叫。我高文祥也给镖店写过帐,大致情形我都明白。我有两个拜弟,住家在河南方家庄,叫镇江南方佩云、方佩铎,少林门宗实派,他们是上五门第三门。他们跟我提说过,这个达官立擂台,或是看见有仇人,当时把仇人叫上来。可是当时也得在官府挂号,明着是立擂台,暗中以立擂报仇。”张二说:“这个我倒不知他们有仇没仇。可是那个姑娘胜了几个人,后来那个老达官叫上一个穿孝的人去,二人过招。老台官被人家一脚踢倒,那人跳起来要把他踩死,那时那个姑娘喊了声‘看暗器’,那人一闪,老台官才得爬起来。后来那个女的跟穿孝的打上啦。”他们这里说话,那傅家弟兄,听不出来霍家父子们住在哪里。五寇飞身上房,爬房坡来到里面,又听那高先生问道:“张二你可将大门关好?”张二说:“全关好啦。方才霍老达官还叫打更的少上花瓦墙门楼那边去,他们不叫闲人过去。”
五寇一闻此言,知道霍家住在那里,这才一齐奔了后边。少时看见那个花瓦门楼。傅虎便命姚庆、姚明,奔了西房,傅荣、傅豹奔东房,叫他们巡风了望,然后傅虎取出问路石来,蹿在院中,没有人声犬吠,这才下了房。到了院中,长身形往北瞧,就见北上房东头掖间里有灯光。此时他因为是偷花盗柳的心盛,于是便蹑足潜踪的,来到窗下,连大气全都不敢出入,用双手一扶窗台,侧耳细听。屋中并无动静,遂取出银针,刺了一孔,口含大指,闭着一目,往里观瞧,就瞧见那牀上搭拉着一条腿,葱心绿的裤腿,下边窄窄金莲。傅虎往上一瞧,那八仙桌上,有一盏灯,在北头又有一盏灯,烛花挺长啦,是阴阴惨惨。不由心中暗想:此女是在这里坐着啦,我得看看他的前脸。想到此处,飞身上了房,越过房脊,来到后院。来到后窗户,又用针刺了一孔,往外一看,跟那姑娘对了面,见她和颜悦色,忽然面带怒容。傅虎一见,忙取出解药来,自己闻上,又取出薰香盒子来,取出仙鹤,用大指捏盒子,顺进窗户,右手一拉仙鹤腿,里面自来火就着啦,那薰香一道白烟,直奔姑娘而去。
且说霍小霞,在屋中本来未睡,不过自己思想:怎么他就会把我举起来呢?在那人千人万的面前,叫我有何面目生于人世。心目中想此事,并未瞧看。那傅虎在南窗户扎窗户的时候,就听见啦,不由注了目。后来又听见后窗户一响,一道白烟向自己而来,连忙一卧身,偷偷取出白布卷来,塞上鼻孔,一伸手顺下折把弓,左手取出四个弹子来,扣好了弦,拉满弓,对准了那个白烟的来处,大指一领,右手一放,“吧”的一声,四个弹子满全打在傅虎的鼻梁子上啦,就听外边“噗”的一声。两里间霍坤夫妻尚未敢睡,只因白天有莲花门的人来打擂,惟恐夜间有人前来。果然东屋有了动静,弓弦吧的一声响,忙用耳一听,明间没有动作。书中暗表:那霍全比他父母还注意,他提心吊胆,心中暗想:我父母将我安在外屋。我父子在西川的名声不小,而今把我姐姐许配了何斌为妻,倘若出什么舛错,有何面目生于人世!正在想着,忽然听见东屋后窗外有动作,连忙亮刀将门开了,跳在院中,飞身上房,到了中脊上,往四外观瞧。就听西里间窗户响,他急忙又来到前坡,低头一看。霍坤叫夫人快预备,“外边有动静”,当时夫妻二人,抓刀登牀,一抬腿就将窗户踹开啦。夫妻二人也跳在院中,转身形上了房,忙问房上什么人。霍全说:“爹爹正是孩儿。”霍坤说:“霍全,你看见有什么黑影没有?”霍全说:“爹爹您不要担惊。方才孩儿上得房来,看见有五条黑影,一直奔正西。”霍坤听到此处,不由心中大惊,忙问道:“我儿快去查看查看,可有什么记载没有?”霍全一猫腰起下两块瓦来,抖手打在后面夹道地上,人声犬吠无有,才蹿下房来抬头看后窗户。飞身蹿上后窗台,细一看那里放着一个薰香匣子,又看了看后窗户扎了一个小孔,连忙取下来,跳到地上,提刀转到前院,说:“爹爹您请下房来。”张氏、霍坤老夫妻二人,闻言跳下房来,听见东西配房有人说话。那婆子、小环问道:“员外爷,外边有什么动作吗?”霍坤说:“你们睡你们的吧,并没有什么事。少要多言。”说完他们一同来到屋中,忙将灯光点好,放在桌上。霍全说:“爹爹这里有一个棉花攒。”霍坤说:“你看上面可有字迹没有?”霍全拿到灯底下一看,原来上面写着一行小字,是小密蜂傅虎。霍坤说:“此物咱们可带不得,急早刨坑掩埋为是。”霍全出去,连忙到外面给掩埋好了,二次回到屋中。
霍坤说:“霍全呀,你快到东里间看一看,你姐姐的印堂有守节砂没有?要有你我全家的命在;要是没有,那可就急速全家离开此地,找一僻静所在,全家自尽。你我没有脸目,再生于三光之下啦。”霍全说:“您不必着急,待孩儿到东屋来看。”说着话将刀放下,端起灯来,说道:“二位老人家可千万别着急。”当时他来到了东里间,用手一推东掖间的门,口中说道:“姐姐您这屋中有什么动作吗?”听见小霞在屋中说道:“外面什么人?”霍全说:“姐姐,正是小弟霍全。”小霞说:“你不睡觉,来到此处有什么事呢?”霍全说:“您这屋中有动作吗?”小霞说:“不错有动作。”霍全说:“您把屋门开开,我到屋中看一看。”小霞一闻此言,不由心中暗想:你说不叫瞧,恐怕我爹娘心中着急;您说叫他瞧吧,此时屋中香烟全满啦。遂说:“你先等一等,我将薰香放一放,这屋内烟气全满啦。”说完她反身起来,伸手取刀将北窗户纸给划破啦,转身又到南边,将前槽窗户,用木棍支开。不大工夫,那烟就全出去了。伸手将灯残芯掸去,这才将门插关拉开,双手一支门口。那霍全举起灯,一看他姐姐的芙蓉粉面,印堂守节砂未动,心中这才放心。小霞说:“你往上找什么呢?”霍全说:“姐姐,您说有薰香,现在哪里?”小霞说:“兄弟你莫不是双目不明看不见吗?你没瞧见前后的窗户,我全支起来啦吗?”霍全端灯来到里面,在牀下照了一照,牀围子底下也看了看,遂问道:“姐姐,此贼寇没进来呀?”小霞说:“爹爹早已嘱咐,姐姐我不敢睡觉,倘若疏神大意,岂不受了那贼的薰香?他进屋来,与我名誉有关。”霍全将灯放在桌上,说道:“姐姐,这里可不能照在咱们家里似的那么随便。”说完他上去,将前后窗户放了下来,将灯按好。这才转身来到外间,禀报他父母说道:“二位老人家,您请放宽心,我姐姐的守节砂未动。”书中暗表:守节砂,要以古事今比,这种东西名目,出在江苏省,大户人家,为保全家风,所以在一初生时就点好了。第二天霍坤派霍全到黄林庄,告诉大家说:“我收拾齐备与他们一同入川,必须稍候几日。”霍全说“是”。此时外边有黄六黄三,将银钱箱子搭到四合店,令霍老达官查点齐毕。霍坤说:“黄六黄三,你们二人,我每人谢你们纹银一百。那四十名站台的,每人所穿的衣服满归他所有,另外每人送二十两银子。”众人谢完走去。又叫来店里伙计,算清店饭帐,就一齐给钱,要他一个清单。伙计答应,出去告诉先生,一齐算清,开单子交与霍坤。霍坤立时就全开发完了,又另外赏了伙计先生三十两纹银,大家道谢。霍坤等大家要走。那先生问道:“老达官,您还几时在这里来?”霍坤说:“皆因五路达官,我全略知一二,所以我才用假名住店,说我姓吴名叫振山。而今我归回本姓,我祖居西川霍家寨,我姓霍名坤,外号人称金刀赛判镇西川。”他一通报名姓,那店东黄甫说道:“达官,我问贵公子今年多大?”霍坤说:“此子今年二十一。”黄甫说:“老达官,您夫妻二人随我来。”霍坤老夫妻,随着他来到店的后跨院。黄甫说道:“家里的出来见见老达官。”屋中走出的黄范氏,出来与他们相见。原来在霍坤初一住店的时候,她们姐妹俩就投缘,姐妹将他叫了出来,自然都是熟人啦,立时让到屋中。霍坤与黄甫一考究年岁,霍坤说:“兄长,您比我年岁大吧,今年多大岁数啦?”黄甫说:“我今年六十八,您呢?”霍坤说:“我今年六十有六。”黄甫说:“霍达官,这个女儿,不是我亲生女儿。我夫妻二人太孤,您那嫂嫂这一世未曾生养。她母暗地访查,少达官乃是正人君子。我打算将我小女许配少公子为妻。”说话之间,他妻范氏,连忙从东屋叫出姑娘玉屏来,叫他赶快上前与你公爹行礼。姑娘从东间出来,便与霍坤跪下叩头。范氏说:“女儿,你不用起来啦,就便与你婆母行礼吧。”此时臊得姑娘,面红过耳,不敢违背,这才又与张氏行礼。张氏一见此女,长得容颜貌美,真比自己女儿还长得好看。范氏说道:“派人快去把霍小姐请来吧。”婆子答应,连忙出去到了西院,便将霍小霞请到。小霞早知有事,便带好了几锭金银,一齐来到后院。婆子说:“主母,霍小姐来啦。”范氏与玉屏连忙迎接出来。小霞一看,出来这个玉屏姑娘,长得十分好看,不由心中暗想:照这个样的姑娘,要在家中侍候我二老爹娘,实比我胜强百倍;要许配我弟,真乃是天下第一美事。想到此处,她二人携手来到屋中。范氏令玉屏与小霞行礼。小霞用手相搀,说道:“妹妹少礼。”说着话伸手从兜中取出两锭黄金,说道:“妹妹,这里有些微资,请你拿去,买枝花带吧。”玉屏接过,连忙致谢。姐妹一同来到西跨院去谈话不提。
这里黄门范氏,叫霍门张氏说道:“亲家太太,您那位女儿练的是武术。我那女儿,学的是扎拉锁扣。此女到您家宅,您要看在我们老夫妻身上,多要指教。如果不听你夫妻的教训,我夫妻永不相拦。”张氏笑道:“嫂嫂,您的女儿到我家,我的女儿到您家,彼此全是一样,自然是亲的一般对待,这一层请您放心吧。”黄甫与霍坤弟兄在一处谈话,黄甫说道:“霍老达官,你我既为儿女亲家。我那姑老爷,保镖为业,我女可不会武,一切多求您原谅。最好您将此女带走,择个好日子,与他二人圆房。”霍坤说:“亲家且慢,必须容我们到山东就亲,回头再办此事不晚。”黄甫说:“您将侠女许配何人?”霍坤说:“我将小霞计配山东何家口为首的,姓何名玉,他人之子,名叫何斌。”黄甫说:“可是那外号叫分水豹子的吗?”霍坤说:“正是,你与他有来往吗?”黄甫说:“我这店中,时常的住镖车,往来水旱达官不少。西川路的达官,也常住在此店。我跟您打听一友您可知晓?”此人姓尤名斌,外号人称亮翅虎的便是。”霍坤闻言,是鼓掌大笑。黄甫说:“亲家您笑者何来?”霍坤说:“我与他孩童之交,亲弟兄一般。”黄甫一闻此言,不由哈哈大笑,说道:“原来你我弟兄是又亲又友。亲家今天我跟您启个齿。”霍坤说:“有甚话请说,何言启齿呢?”黄甫说:“您要上山东就亲,请把您那镖旗,借我一用。”霍坤说:“您要镖旗有什么用处呢?”黄甫说:“交朋友名姓值金子。我将此旗阡在影壁头里,可以吓退毛贼草寇。”霍坤说:“此地还有不法之人吗?”黄甫说:“有哇!离此地正东,地名叫李家场,此人姓李名方,外号叫青头蝎子,此李方乃是东洋大盗。正北卢和县太爷,剿拿他好几次,此贼是远遁脱逃,竟在此县该管地面上,落下些个因奸不允,刀杀少妇长女之案,有尸无头。”霍坤说:“亲家你不必担惊,叫黄六黄三,擂台别动,立擂日子不满,将我这枝镖旗插在门前,再找几辆大车,放到东院。我今天起身够奔西川,为是替我家姑老爷报那杀父之仇。报仇已毕,再到山东就亲,就亲回头,再给他们圆房。我回家之时,必要扫灭李家场,将李方捉住卢和县归案。”黄甫说:“那我就替本县的太爷,谢谢您啦。这一来这本地面,就全太平啦。”
范氏的姐妹俩,此时直奔西院,范氏说道:“亲家您该拿东西再拿,不该拿的,那就不用拿啦。”张氏说:“是啦吧。”当时叫人去找霍全,来到屋中,令他与岳母行礼。霍全赶紧给范氏行礼,然后到了后宅,又与黄甫行礼。霍坤说:“儿呀,快将你那银镖一支,取出作为定礼。”臊得霍全呆呆发怔,面红过耳。霍坤到了外面,买了一张红纸,将此镖包好,交与黄甫。此时那小霞姑娘,便将玉屏姑娘送到后宅。小霞说:“这位大娘,我们全家走后,您到铺中,买一把折把弓,一个弹囊,挂在后沿墙上,管保高枕无忧。”霍坤说:“姑娘,你就去将东西物件,拴扎齐毕;骡驼轿的铃,通盘别挂。今夜初鼓起身,咱们是赶奔西川银花沟,与他们报仇之人,走在头里。”天到平西,大家人等,吃喝完毕。霍坤说:“亲家,我们众人走后,您赶紧预备大车小辆,将镖旗阡在车上,或是阡廊子底下,我保家宅无事。”说完他从箱子里拿出十锭黄金,交与黄甫说着:“您拿此钱与您我的女儿,置买东西物件,满头珠翠、镯子裙衫、双铺双盖。亲家呀,我告诉您的话,您就照办吧。”黄甫说:“不用此钱,我家中有的是金银,请您收回吧。”霍坤说:“亲家您别客气。现下我在您这里,要用银钱,不是也很容易吗!我带有许多的金银,可也够用,您就拿去吧。”黄甫说:“亲家,我家中有钱,您就收回去吧。我那女儿出阁,我本应当与她买些应用的东西,置备一切,焉能令亲家垫办之理?”霍坤说:“亲家,我既然把钱拿出来,还能再收回去吗?万无此理。”黄甫说:“亲家,那我谢谢您啦。”此时天色已晚,忙命手下人等备办酒饭,给他们送行。男女众人吃喝完毕,大家转身形往外。那外边早将车辆马匹,通盘预备齐毕。霍张氏与姑娘,母女上了驼轿,婆子丫环上车辆。黄甫率领先生伙计,往下护送。霍坤父子竭力相拦,说道:“黑天半夜里,不用往下送啦,快回去吧。送君千里,终有一别。您请回吧。”黄甫这才一抱拳说:“那小弟我可就不往下送啦。”眼看着他们出了村子走远,这才回到店中,便带人将西院收拾好了,又锁上门啦,嘱咐伙计道:“你们多要留心。这个西院无论什么人来租,千万的婉言谢绝,谁来也别租。防备那霍老达官他们回头,没地方住。”伙计答应。又叫黄六黄三:“把擂台告条上,再添写两个月,一切东西千万别动。你二人谨记在心,此事千万别外头说去”,他二人点头,照着去办,按下不表。
如今且说霍坤,他们全家直奔西川。一路之上,有书即长,无书即短。每日饥餐渴饮,非只一日。这一天,天到正午,看前面有片松林,道旁有个土山子,松林稠密。霍坤说:“霍全,你先头里去看看道去。据我看这个树林,必有岔事。”霍全心说:这要没有事,您又访事,事出来又该为难啦。心中是这样的想,可不敢违背,只得打马往前而来。霍坤说:“姑娘,你们母女可要收拾齐备,以防不测。”小霞与张氏母女答应,当时便收拾啦。那霍全到了前面拐过土山子,来到松林切近,早看见林中,有那西川傅家寨的五寇,不由心中暗想:嗳呀!如此看来,我爹爹眼力不差,真看出来啦。就听傅虎说道:“四位贤弟,那霍坤老匹夫从此路过,你我弟兄非截杀他们不可,那霍坤由我战他。”金头蜈蚣傅豹说:“兄长,我去迎敌那张氏。”小花蝴蝶傅荣说:“我战霍全。”傅虎说:“姚庆姚明,你二人将话听明。那飞弹嫦娥霍小霞,由你二人去战。她不爱听什么,你们二人说什么,虽然打不过他们,把她气坏了。只为他技术出众,武艺超群。你们四个人将话听真,那小霞几时拉刀,咱们几时上前动手。她要是手拿折把弓,你我弟兄五人,可别过去。那只得三十六招,走为上策。因为她一张折把弓,在西川着了名啦,人人怕他弓的利害。”四个人点头答应。小金刀霍全一见,连忙哨子一响,土山子那边车辆就打了盘啦。霍坤下马,亮军刃迎上前来。五寇一听,知道他们到啦,连忙收拾俐落,推簧亮刀,出了树林。傅虎说:“霍全,我借你两行伶俐齿,三寸不烂舌,去对你爹娘去说,将你姐姐许配我身旁为妻。如若不然,叫你们全家命丧于此。你们全家也是西川的人,我傅虎在西川成名住寨。你那爹娘因为上了几岁年纪,家中有一长女,给谁不是给呀!既生为女流之辈,早晚不是也得给人家吗?要跟我傅虎成亲,有多好啊!我二老爹娘故去,你姐姐到我傅氏门中,岂不是个掌柜之人吗?”霍全一闻此言,破口大骂,下马收拾齐毕,亮刀上前。傅虎扭项回头一看,那正东方来了霍坤和张氏。傅虎他急忙上前说道:“这位老人家,休要动怒。小婿傅虎等候多时。”霍坤说:“好你个大胆的恶淫贼,休走看刀!”傅虎往旁一闪,急架相还,二人打在了一处。傅豹上前迎住张氏,口尊“亲家娘你老人家,休要动怒。”张氏说:“胆大淫贼,今天妈妈与你一死相拚。”说着话上前扬刀就砍。傅豹往旁一闪,托刀往里就扎。张氏用刀往外一挂,打在了一处。傅荣上前抵住了霍全,姚家弟兄迎住霍小霞。小霞说:“你们胆大的贼寇,今天在此地你们截杀我全家。你家姑祖宗,焉能与你等善罢甘休?”姚庆说:“嫂嫂趁着你没过门。我哥哥有多好哇!真是美满良缘,佳人才子。在西川路上,要一提咱们未过门的贤嫂,无人不知,头上至脚下,无一不好。”遂说:“嫂嫂,天天我那亲家娘与您梳洗打扮。”小霞一听气往上撞,当时臊得面红过耳,咬牙忿恨。姚明说:“兄长,您我未过门的嫂嫂,她一对窄窄的金莲,未过三寸。在咱们西川路的姑娘,有守节砂的姑娘实在太少,因为早就叫莲花党之人,于夜间施用薰香,摘花盗柳,失了节啦。”小霞一听,不由大怒,骂道:“好你两个淫寇,你们是披毛带掌,横骨插心,不如看家之犬!”二寇说:“这位贤嫂,不必辱骂我二人。我们是尽其交友之道,尊卑长幼,我们全要分出。不但我弟兄二人,就是他二人,也是一个样,过门后决不敢在您面前有冒句一言。因为您与我兄长有同榻情。”姑娘听到此处,说道:“二淫贼,你们是满口胡言乱道。”姚明说:“嫂嫂您可别这样的说,要过了门,叫我哥哥与您头上至脚下,拿绸缎裹到底,有多美呀!”二寇敢胡说,姑娘可不能胡骂他们,被他们气得颜色变更,上前举刀来劈姚庆。姚庆往旁一闪,反身撩阴一刀。姚明躲开了。当下他弟兄二人,就把姑娘给围上啦,两口刀上下翻飞。姑娘这一口刀,真是神出鬼入。按事情虽然是假的,可是书中的理由可是真的,一人难敌四手,好汉架不住人多。二寇工夫一大,也是累得力尽筋出,汗流浃背;小霞也累得喘不上气来,香汗淋漓。那姚庆说道:“嫂嫂赶快应允才好。我那哥哥,也就不能与他们动手了,就如同与他们解去重围啦。生来一个女子,千万不要意狠心毒,全不看也得看在二老爹娘身上。您的天伦,年迈花甲,您那生身之母,年过半百。让我那二位兄长,给战的只有招架之功,并没有还手之力,满身累得汗流浃背。嫂嫂您若是不点头,非得瓜熟自落不可。”小霞一闻此言,心中暗想:不是长得容颜美貌才叫淫贼看上,他们一死赶尽杀绝,他二人要是单打独斗,早死在我一人手中。遂说道:“你二人休要胡言乱语。”姚明说:“兄长也就是你我弟兄二人大战贤嫂。你我等他一过门,那时要跟兄嫂说调戏言,全算我们的不对。”
小霞一闻此言,连忙长腰纵了出去,一看二老,已然被人家给打的只有招架之功,并无还手之力,遂低头一想,计上心头。遂说:“让那三寇也闪在一旁,容我们商议此事。”姚明说:“我弟兄不听人劝,各人干各人的,谁也不管谁。”小霞说:“好哇!小子你别走啦。”说完提手一晃,下边一腿先把姚明踢了一个滚儿。小霞是真急啦,跳过去就是一刀。姚明正要往起爬,一刀砍在脖项上,噗咚一声,姚明的尸首两分。姚庆一见,眼就红啦,上前提刀就砍。小霞一见,知道他急啦,连忙横刀一架,顺刀扎伤他的肋,红光崩现,鲜血就流下来了。姚庆往外一纵身,口中说:“三位兄长,我弟姚明死在丫头的刀下作鬼,小弟我身挂重伤。”正说之间,姚庆看见从西边飞也相似的来了两个人,细一看,原来是叶德、叶喜。姚庆大声叫道:“好了!你们哥俩个快来吧!好与我兄弟报仇雪恨。”二人一听,连连答应。
原来二人是从银花沟来,只因普铎与云峰三个人让他二人前去山东,探一探他们西川报仇之人。因此才叫叶德、叶喜说道:“你们两个人,赶快去打听,回来好作准备。”当下二人奉令下山,往下行走。今天来到这片松林,名为狮子山,见他们在此动手。两个人收拾齐毕,亮军刃正要过来动手,忽听东面有人一声喊叫。姚庆说:“大哥,你听这是谁喊啦。你我弟兄给个三十六着,走为上策。”傅虎、傅豹、傅荣等大家,全往西南跑啦。这里累得霍坤,躺在就地,口吐白沫。霍全与小霞,也是喘作一团。原来正东面来人,乃是猛英雄石禄,一嗓子惊走群贼。石禄说:“老霍子,你们大伙上这里来啦。我说找不着你们呢,原来你们跑到这里,今天我可找着你们啦。”说着话他绕过石子山,下了马,正要往树上拴。东边又有人喊道:“石大哥,先别拴马啦。”说话之人正是杜林。
书中暗表:原来他们众人,在黄林庄三义店内,收拾好了东西物件,大家一齐起身。鲁清一想,还有一件事,必须向大家说明,当时说道:“何二哥,那霍坤也派人来告诉咱们大家一个话儿,说是把擂台事办完,好一同起身。小弟我一听上言不答下语,可不是我鲁清多猜我疑,霍坤他许把咱们安在店中,然后他们全家起身,够奔西川银花沟,要给何大爷前去报仇。你们二位谈话之时,我看出行踪,他说话是喜笑颜开,心中放了心啦,因为他已然给姑娘找好了安身之处啦。可是有时他一咬牙,那不用说,他是暗恨云峰。小弟我能猜透了其肺肝然,霍坤他一定要买咱们山东省的好儿。我说这话您信不信?可是他女儿要许给别人,咱们不管,如今他给了咱们这面的人,那我可得注点意。再说因为西川淫贼上台打擂,被他们给打了下去,我看见他们的眼神不定,不用说这三个小辈一定是莲花党的贼人,他们要是记恨上啦,那时可难免的在后面相随,夜间有偷花盗柳之情,那时他们栽啦。他们没什么,可是咱们山东的一干群雄,栽不起呀。二哥,是咱们山东省的人,全是报仇心胜,那么在中途路上,给孩子他定了亲啦,咱们想的到,他们也许做不到,可是不能不这么预防着。您先不用对旁人来说,跟我刘荣刘大哥,咱们弟兄三人,夜换紧衣,前往黄花庄,去设法保护于他们,因为霍小霞已然是咱们山东的人啦。倘若夜间三寇到他们那里,往屋中一放薰香,然后三个人进到屋中,摸了姑娘一把,那咱们就算栽啦,落了个好说不好听。”何凯说:“也好呢。”当下便告诉了刘荣,三个人同了心。天色已晚,吃完晚饭,鲁清说:“二位仁兄随我来。”刘荣、何凯,随定鲁清一同往外。店里伙计问这:“您三位干什么去呀?”鲁清说:“到一趟黄花庄。”店里伙计连忙过去,将大门开了。弟兄三人来到外面,一同来到黄花庄。到了黄花庄西村头,往里一到村内,天已然黑啦。哥三个到了四合店,围左右绕了一个湾儿,细看门框上,下边有一个莲花记儿。鲁清说:“二哥您看,没出小弟之所料吧。”当时三人找了个僻静之所,换夜行衣。鲁清说:“咱们哥三个上房去,全在北房上等着。”此时天到定更时候。鲁清往前坡爬走,一看霍坤正在屋中嘱咐霍全,然后在西间又嘱咐张氏,就听他说:“鲁清能言,才将姑娘许配何斌为妻,那张弓与弹囊,全是姑老爷的,必须好好与他人保存着。”鲁清一听,这才回到后坡,将此话传知他二人。三个人便顺北房往北观看,因为房屋太多,一直往北而来,过了两层房来到西房前坡。鲁清说:“二位兄长,咱们在此地,可以往店里瞧,哪方面来人,咱们都可以看的见。他们决不能从正南来,咱们在这里就可以看三面啦。”
不言他弟兄三个人,暗拿准备。少时天到二更,忽听见院子里有了响动。三人一长腰,看见有五条黑影,一直往正西。鲁清说:“咱们弟兄三人,只顾在前坡说话,真不知道他们是从那边来的,好令人纳闷。”刘荣说:“鲁贤弟,西川路虽说不少淫寇,可是他们那小巧之能,不在咱们之上。”鲁清说:“大哥您要追他们,可以在暗地里追。我二人在店中守候。”刘荣说:“好吧。”说完他下了房,暗中跟了下去。他可不敢明追,离了黄花庄,认上大道,一直正西,听见五寇在前头说话,听傅豹说:“大哥您怎么啦?是挂了什么伤啦?”傅虎说:“霍家那个丫头拿弓打了我啦。”刘荣一听,急忙撤身回来,来见鲁清何凯,说道:“你们哥俩个不用担惊啦,小霞拿折把弓把贼打啦,走吧咱们回去吧。”说完三个人便下了房,到了平地,将大衣解下,穿好了回到黄花庄。到店门口一叫门,伙计开了店门一看,说了声“喝!原来是三位达官来啦。”鲁清说:“伙计,明天你们择出两个人来,到黄花庄西村头去了望。若看见打擂的他们满门家眷出村,急速回来禀报。”伙计答应。第二日天明,大家吃完早饭,一天无事。直到了晚上,店里伙计回来啦,说道:“列位达官,您不是叫我们上黄花村西村头去看着那立擂的霍老达官吗。那庄里有一个溜马的,这个人净指着拉缰吃饭,拉缰就是骡马贩子,他那个店里,全能够去,马的成色,马的脚力,他们是说一不二。适才在西村头,看见我们人,他问我们在这里作什么呢?我们将此话一说,他说霍达官他们全家,今天晚上起身,车轿东西物件,满全收拾齐毕。”鲁清说:“这个人姓什么?”伙计说:“此人姓牛。”刘荣说:“此人姓牛,就叫牛吧。”伙计说:“此人姓牛,小名叫羊儿,我们大家就管他叫牛羊,听一惯就是牛忙。此人皮胃太好,概不说谎言。”鲁清说:“刘大哥,咱们弟兄明天一清早起身,也就成啦。”他们商量好啦,便吩咐杜林叫大家将东西物件弄齐啦,店饭钱一齐给清。第二天一早他们众人就出了店。伙计给大家拉过马来,众人上马往下行走。何斌说:“石大哥,咱们哥俩赛马呀。”鲁清说:“你要跟他赛马,你可要多多留神。现时离西川可近啦,沿关渡口,有个不方便之时,他有个一差二错,这个仇可就报不了啦。”何斌说:“鲁大叔不要紧,我们当小心在意。”
书要简断,天天哥俩赛马。原来石禄这匹大黑马,实比那马快,再把肚带勒紧了,这匹马哪个都不成。这一天石禄说:“小何,我把马的肚带勒一勒,咱们再赛一下子。”说着话便把马的肚带勒好,成了葫芦形啦,然后飞身上马。石禄一打马,此马四蹿登开,早把他们众人,全给落在后头啦。走了不大工夫,看见眼前有骡驼轿,打了盘啦。他不知道是谁的,连忙问道:“你们是哪里的呀?”车夫说:“我们是西川霍家寨的。”石禄说:“你们为什么不走哇?”车夫说:“前边有贼人断道。”石禄一听急忙上前,一转过石土山,大声喊道:“老霍子。”这一嗓子,惊走五寇。会友熊鲁清众人,大家一齐来到近前,便问车夫道:“你们大家,在此作什么呢?你们是那里的?”车夫说:“我们是西川霍家寨的。”鲁清说:“杜林你过去,快把你的石禄大哥叫到西北角树林中。你们大家也在那边候等于我,待我过去,问他一问。”杜林答应前去叫石禄。鲁清说:“刘大哥、何二哥,你们二位别走,跟我前去。”当时杜林来到正西说:“石大哥,那匹马别松啦。老霍子把八抬筐银子,搭我们家去养活我老娘去啦。”石禄说:“老霍子把银子全搭家去啦?”杜林说:“对啦,全搭家去啦。”二人便一直到了西北松林。鲁清、刘荣、何凯三个人,来到土山子面前,一看霍家全家,累得力尽筋出,小霞连急带气,拄着一口绣鸾刀,是浑身立抖;霍全也是拄着刀,汗流浃背;霍坤夫妇二人倒在地上,累得是口吐白沫。鲁清说:“刘大哥,咱们先把霍全溜一溜再说。”说着话,过去把他找起来,来回的溜。一边走,一边说道:“你千万不用着急。有我到了,是事好办。”霍全点头。鲁清说:“刘大哥,咱们先把霍全溜好了再说。”说着话,二人把他扶起来,来回的溜。一边走着一边说着:“你千万不用着急。”住来走了十个来回,少时缓过气来。鲁清道:“你快去到那驼轿旁边,将那婆子丫环叫来,好撅叫你母亲与你姐姐。”霍全答应,连忙来到正东,将婆子丫环,一齐叫到。他们忙着将张氏与小霞,搀到东边驼轿旁边。鲁清说:“你们将他母女送到花轿之上,回来我与你父子有话说。”霍全答应,连忙将他娘与他姐姐送过去,回来站在一旁。霍坤缓过说:“三位是我全家救命恩人,受我一拜。”鲁清说:“霍大哥,您这是上霍家寨吗?”霍坤说:“我这不是奔霍家寨。”鲁清说:“您是奔哪里?”霍坤说:“我们是赶奔西川银花沟。一来为尽亲戚之礼,与我那死去的亲家报仇雪恨;二来也可以尽其交友之道。”鲁清说:“确实吗?”霍坤说:“焉能是假呢!”鲁清说:“霍大哥,可见得您将女儿许配山东省,心田倒是不坏。您跟何玉结了亲,确是实情。可是他们二人圆了房啦吗?他们没圆房呢,您就敢上西川去给亲家报仇。您从此上西川银花沟,那里淫贼太多,智谋太广。山中里面埋伏好了蹦腿绳,出来几名人等,与你们一家一动手,人家假意的败,你们一贪功,往山口里一追,那时人家将你全这绊倒啦,你们公母俩跟霍全,有什么情形,那没的可说。倘若那小霞姑娘,被他们摸了一把,你们霍家栽得起,我们山东的宾朋可栽不起。趁早把折弓定礼与人拿回,这们亲事我不保啦。”霍坤一开此言,这才如梦方醒,遂说:“贤弟别看你比我年纪小,可是比我胜强百倍。贤弟,依你之见又当如何?”鲁清说:“依我之见,您快将姑娘,送回霍家寨,然后你父子再回来,与我们大家一同上银花沟。你父子到了那里,要有一差二错,我敢说,能叫他们十五条人命抵住你们一个人。”霍坤这才点头,遂说道:“既然如此,鲁贤弟那咱们银花沟见啦。”鲁清说:“霍大哥,您快赶紧的走吧。我到时候手提着三寇的人头,一回山东,前去祭灵。那时您带着姑娘山东就亲,给他们小夫妻圆了房,大事已毕,有什么话咱们再说。”霍坤夫妇当时告辞走啦。”刘荣、何凯、鲁清弟兄三人来到西北松林,石禄说:“你们都来啦,我走啦。”说完伸手拉过黑马,飞身上马出松林认大道,一直往西。众人一见,也就各自拉马出松林,都上了马,也认着大道,一直往西而来。要知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